言九的甜甜起司城堡🧀️

肖时钦家的扫地机器人/职业相声抖机灵选手/北海道咸鱼厂老板/兵器谱头号太刀/甜蜜爱情巧克力烘焙专家/黑芝麻馅糯米糖团子

予人玫瑰。

全职||王肖|喻黄|韩张|双花|双鬼|伞修伞
诡秘||蒙克|水仙克

[全职/喻黄]恶之花 01-06

*喻黄only

*黑道杀手paro,黑道大佬喻x冷酷杀手黄

*违法犯罪,请勿模仿

*全员(主要是四期)友情出场

*未完结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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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 

当那道狭长而阴暗的影子投射在小巷斑驳的砖墙上时,黄少天正在缓慢拔出他的剑。

一柄细长而锋利的剑。

滴着浓稠而咸腥的血。

天空此刻并没有下雨,打着黑色长柄伞的男人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,动作优雅地步入这条位于上城区与下城区交界处的灰色街道,小牛皮鞋踩过不断向外扩散的鲜血,碾过几粒被包裹的灰尘,仍旧仪态完美得如同受邀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。

黄少天抬头看了他一眼,伸出舌尖,卷过唇线边沿溅上的血点,慢慢撑着膝盖站起身,右手腕轻轻一抖,细剑刃上的血珠依次滑落,在地面上的血泊中溅开三两圈涟漪。

“不好意思,”打着伞的男人对他微微笑了笑,态度礼貌,嗓音温和,仿佛是把他看作这场舞会的另一位客人,“能请您让一下吗?”

黄少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琥珀色的眸子里凝聚着尖锐的芒刺,可男人恍若未觉,依然彬彬有礼地等待他的答复。

许久,黄少天侧开身,退到墙边,让开可供一人通过的道路。

“谢谢。”男人轻声说,而后慢条斯理地收拢伞,露出和他声线相符的温淡平和,毫无锋芒的眉眼,从黄少天身边走过。

与他擦肩而过时,黄少天动了动鼻尖,从他的衣服上嗅到了清淡的雪松香。

这是一种干净而冷冽的气息,与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但从自己身边走过后,雪松香也会不纯。

黄少天带着点恶意,神情漠然地想。

男人抬脚跨过横在巷子中央,翻出内脏的尸体,鞋跟踏过散落的肠子,就像踩过一条精美绝伦,却司空见惯的波斯地毯,很快就复又撑起属于贵族绅士的长柄伞,消失在拐角之后。

——怪人。

黄少天想。

他将剑收回鞘中,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块碎玻璃,指尖一弹,令它跳跃着落在尸体的掌心,就转身离开了小巷,融入暗夜之中。

而在无边的黑暗中,男人去而复返,用伞尖轻轻拨开死人僵硬的手指,盯着那块碎玻璃研究许久,从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。

 

02

 

第二天清晨,喻文州走出家门。

是个多日来难得的晴天,太阳并不毒辣,比起之前的阴霾却好了不少,赐给人涓滴可供怜悯的暖意,而后叫他们顶礼膜拜,自拔不能。

报亭里的老板正在打瞌睡,长方形黑石镇纸下方压着油墨簇新的报纸,“灰巷”里发生的凶杀案只占据了很小的一个角落,头条是雷霆公司对永冻之盾公司的收购遇阻,翻开来之后,果不其然是各位专家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的分析,唱好唱衰兼而有之,恨不得隔空打个擂台。

喻文州扫了两眼,眸底划过不易察觉的讽刺。

生活在光下的人们永远不会明白,暗夜里的战争与交易。

“喻教授,”卖报的姑娘醒了,马尾辫歪在一边,眼神很清纯,热情地冲他打招呼,主动询问道,“要买份报纸吗?”

喻文州很快换上一副微笑的脸孔,点点头,轻声细语道:“谢谢。”而后就要从衣袋里摸出钱包,可却摸了个空。

喻文州脸色微变,稍稍蹙起眉。

——是在昨天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吗?

“喻教授是忘带钱包了吗?”姑娘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,却仍热情不减地把报纸塞进他手里,“算啦,知道您不是故意的,先赊账吧,下回一起付。”

喻文州回忆着昨晚的不期而遇,心事重重地拧了一下眉,过了会儿才回过神,苦笑着说了声:“抱歉。”

“您太客气了,”或许是看出他心情不佳,姑娘善解人意地笑着解围道,“光是您站在这儿,就能为我带来好多客源呢!”她说着,边努了努嘴,指向挤在路边一群忘了过马路的女学生。

喻文州也笑了笑,解释道:“真的不好意思,钱包可能昨天晚上被人偷了。”

“啊?被偷了?”姑娘很惊讶,随即一下子义愤填膺起来,“那个小偷真是太可恶了!”她转回来关切,“您报警了吗?”

喻文州摇摇头,弯起唇角,好脾气地道:“算了,反正里面也没多少钱。”

知道他向来温和待人,骨子里却是个固执的人,姑娘没有继续劝,只是无可奈何道:“您也真的太好说话了。”

喻文州笑了下,没有接话,道:“我去上课了,快迟到了。”

听到他快迟到了,姑娘比他还着急,瞬间把钱包的事情忘了个干净,连连催促道:“那您快去吧,别耽误了。”

喻文州稍稍颔首,转身走入街边等待的人流之中,不多时就走过人行横道线,往不远处的明朔大学走去。

 

03

 

中午十一点半,下课铃打响,喻文州在讲台上又呆了一会儿,解答了学生几个问题,等到人都走光了,才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,准备去吃午饭。

他下午没有课,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事情,比如说,找回自己失踪的钱包。

他慢吞吞地离开教学楼,在食堂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用过午饭,就离开了校园,打车横跨整个上城区,来到了一家外部装潢低调的私人俱乐部。

看到他来,门口的侍者立刻迎上来,引着他向内走,穿过铺着深红色地毯的走廊,来到一间小型的客厅。

看来是他到的最早。

华丽的水晶吊灯反射着耀眼的光芒,巨幅油画挂在后方墙壁的正中央,珐琅彩瓶在门边对称放置……琳琅满目的陈设装饰无一不是精挑细选,精心呵护的,随便拿一件出去,都能给一家小型拍卖行镇场子。

喻文州这才松开西服扣子,坐下来,喝了两口红茶,就听到外间有人声传来,隔着门听得不太清晰,似乎是在用英文骂人。

他很快想到了早间报纸上的新闻头条,唇边不禁漾开一个笑容,不及收敛,门就“砰”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,一个一手拎着西服外套,一手握着手机的年轻男人就大步走进来,脸色极难看又对着话筒骂了几句,才狠狠挂断,一屁股坐到喻文州左前侧,拎起茶壶,倒了一整杯,一口气全喝完了。

喻文州还没来及说话,门口就又飘进来一个人影,幽幽地提醒了句:“小心呛。”

话音刚落,拿着骨瓷茶杯的人就接连咳嗽了好几声,缓过气来,狠狠瞪着走到自己对面坐下的青年:“你咒我?”

青年推了下眼镜,根本不去接他火星四溅的话茬,反倒侧头对喻文州打了个招呼:“索克。”

喻文州也礼节性地朝他颔首:“不转。”接着,适时问了一句另一边的年轻男人,“阿灭,收购案不顺利?”

肖时钦摁灭了手机屏幕,有些恼火地把西服外套往沙发背上一抛:“永冻之盾的负责人嫌我背景不干净。”他又忍不住骂了一句,冷笑道,“他不也是发死人财的?怎么就比我高贵了?”他啐了一口,抬起头,灰眸里写满凶狠戾气,“给脸不要脸,我今天晚上就叫人把他做了。”

张新杰挑了挑眉:“你上个月还说要光明正大,采取正当手段收购的。”

肖时钦把西服外套又甩回怀里,没好气地白了人一眼:“不用你提醒,我记忆力好得很。”他懒得再跟人多话,径自转向正在静静饮茶的喻文州,开口便直截了当道,“索克,借我个人。”

喻文州合了杯盖,抬眸觑他:“谁?”

肖时钦侧头想了一会儿,下了决定:“妖刀。”

“妖刀?”张新杰重复一遍,似乎也挺感兴趣的,“最近每天在灰巷那边扔玻璃的那位?”

肖时钦点点头,很有气势地一挥手:“索克,你开个价。”他又补了一句,“按我们的交情,记得打个八折。”

喻文州一下子笑了,慢慢悠悠道:“谁告诉你妖刀是我的人了?”

“不是吗?”肖时钦惊奇道,撑着沙发扶手往前倾了点,稍微眯起眸子,“在这块地界上,有点名气的杀手,竟然还有不是你蓝雨的?”

喻文州“嗯”了声,指节屈起,轻叩了两下瓷杯壁:“我昨天晚上去灰巷看了一眼,他应该是Island的人。”

张新杰闻言皱起眉:“Island不是早就被炸沉了吗?”

“是,看无人机航拍,整个都沉太平洋里去了。”肖时钦附和,“他们也做得太过了,跑一个无主之岛上搞个杀手训练营,就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。”

喻文州颔首,道:“没错,当时我们十二家联手毁掉了Island,可谁也不能证明,没有人从岛上逃出来,或者是还有人在岛外,避过一劫。”

“你这么说也有道理。”肖时钦琢磨着,沉吟片刻,又道,“所以,六年过去了,他特意跑我们DG的地盘上干什么?找你报仇?”

喻文州摇头道:“不清楚。”

张新杰抬头望向他,道:“当初DG成立的时候,我们就做了约定,一切暗杀活动都要通过你作为中介,但现在,既然妖刀并不属于我们,那么——”他顿了顿,语气严厉起来,“他破坏了规矩。”

喻文州不置可否。

“依我看,他来这儿,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,”肖时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喝了一口,“你还是尽早把他干掉吧,免得夜长梦多。”

喻文州既不赞同,也不反对,只道:“你让我考虑一下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忽地又想起来些什么,“对了,昨晚上,我钱包被他偷了。”

肖时钦一口茶差点喷出来:“什么?”没等喻文州再说话,他赶紧放下茶杯,回身去摸手机,“你等等,我改变主意了,你先别派人杀他,让我先想办法把你钱包搞回来。”

喻文州一下子看透了他的心思,云淡风轻地开口道:“里面就一百块钱,连银行卡都没有。”

 肖时钦低头飞快地编辑着悬赏短信,头也不抬道:“我还缺你这一百块吗?”他清了清嗓子,按下发送键,笑容雀跃地说,“我听风城说,你钱包里有一张女人的照片。”

喻文州一怔。

“是谁?”张新杰立刻问。

“我也是想知道这个啊。”肖时钦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机,似乎完全把收购案抛到了脑后,满心都是友人的八卦,“行了,索克,你放心,今晚八点例会上,我绝对把钱包给你找回来。”

喻文州眸光流转,轻笑一声,道:“那就谢谢你了。”

“这可比和那什么负责人扯皮有趣多了。”肖时钦兴冲冲地站起身,把西服外套往胳膊上一搭,就往外走,“我决定下午不回公司了,亲自去盯着他们找。”

正在这时,喻文州衣兜里的手机响了,他划开屏幕,听那头人说了几句,突然就笑了,直到挂断电话,唇边笑意仍是不减。

张新杰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。

喻文州起身扣上西服扣子,语气轻快又愉悦:“他来找我了。”

张新杰略一思索,神情古怪地问道:“妖刀?”

喻文州整了整领子,颔首,道:“我就不陪你喝下午茶了,先走了。”

张新杰点点头:“晚上见。”

“晚上见。”喻文州微笑着回应,随手从边柜上的琉璃瓶里抽出一支香槟玫瑰,就匆匆离开了。

 

04

 

从DG的俱乐部回明朔大学的路途着实遥远,然而喻文州很耐心,哪怕接连被六个红灯堵在了路上,也无损他的好心情。

走下车的时候,比之他离开时,起了点微风,拂面而来清爽的凉意。他握着那支香槟玫瑰,不慌不忙地前往办公室,不多时,就在行政楼下,见到了在来往的学生之中,宛如鹤立鸡群的冷峻杀手。

下午的光线自然比午夜改善不少,视野极为清晰,喻文州遥望过去,穿越喷泉迸溅的水花,专注而仔细地描摹着对方的容颜。

是比昨晚不甚真切的一眼愈加的年轻,脸部轮廓线条凌厉,是与自己向来被所称赞的温润如玉截然相反的类型,一袭黑色长风衣鲜明地勾勒出瘦削的身形,整个人笔直地伫立在那儿,就像一柄插在石中的宝剑,锋锐之气透过剑刃寒意凛冽地透射出来。

喻文州缓步走近,指尖掂花,唇畔含笑,整个人温淡如水墨勾勒,而对方却色彩浓烈如一幅印象派的油画。

黄少天双手插在兜里,定定地注视他一步步走来。那柄昨夜惊鸿一瞥的细长的剑裹满了黑色的布帛,牢牢绑在腰侧,也不知饮过多少人的鲜血。

良久,黄少天率先抽出手,连带着掏出一个棕色的皮夹,隔空抛给喻文州,简明扼要地道:“你的钱包。”

喻文州伸手接住,翻也不翻,就揣回口袋里去,微笑着道:“谢谢。”

“你也不检查一下我有没有拿走你的钱。”黄少天挑起一边眉毛,神情意外的有些挑衅,“你就这么相信我?我可看不出来,你竟然是这么天真的人。该说学校就是你们的象牙塔吗,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教授先生?”

喻文州并不理会他话里张扬嚣张的刺,很是淡定地笑了笑,反问:“如果你真拿了,难道我检查了,发现了,你就会还给我?”

“不会。”黄少天干脆利落地回答,唇边毫不掩饰地泄露出一丝冷笑,“我凭本事抢到的,自然就是我的东西,谁想要回去,我就杀了谁。”

他的逻辑极为蛮不讲理,而且简单粗暴,但喻文州却很赞同地点了点头,道:“你有这个实力。”

里世界的规矩向来是最原始、最残酷的丛林法则,何况是视人作野兽的Island的杀手。

“所以,”喻文州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探究,问道,“你为什么把钱包还给我?”

黄少天看着他,很细微地皱起眉,语气十分肯定地说:“你不是普通的大学教授——你是蓝雨的人。”

喻文州笑了,十分大方地承认道:“我是。”他饶有兴致地问,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“我翻了你的钱包,”黄少天说,神色冷冰冰的,一点温度都没有,翘起的唇角令人一目了然地知晓他在笑,可野兽般的眸子却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属于捕猎者的漠然与凶狠,“夹层里面有一张黑色烫金的名片,反面有蓝雨的家徽,还有Dark Glory的底纹。”他龇了一下牙,“我不想得罪DG,”他直视着身前人浅笑安然,却又深不见底的双眸,“在这个国度,我明白,要想活下去,必须尊重DG制定的规则。”

“可是你已经得罪了。”喻文州挑了挑眉,面不改色地指出,“我们蓝雨,DG十二家之一,是唯一有资格作为杀手中介的家族,一切发生在这片土地之上的暗杀活动,都必须得到我们的认可核准。”他踏前一步,稍倾下身,“你最近在灰巷的所作所为,DG已经在有所关注,今晚就会在例会上讨论对你的处理方案。”他轻轻笑了一下,唇角勾起,“这个,你打算怎么办?”

黄少天微微眯起眸子,只存留一道细缝的瞳孔折射出宛如利剑的锋芒,丝毫不被喻文州的话语挑拨恫吓:“我知道。”他冷静地道,“我想加入蓝雨。”他说着,倏地露出一个笑容,就他的身份而言,这个笑实在是过于璀璨了,仿佛一线跃出地平线的朝阳,撕裂夜之女神的帷幔,明晃晃得几乎花了喻文州的眼睛,“你既然随身带着蓝雨的名片,一定是蓝雨的干部吧,要不要考虑一下把我推荐给你们当家?”

喻文州一时走神,没来及回话,就见黄少天一副笑嘻嘻的模样,把身上的锋芒藏得极好,浑身的冷意顷刻收敛,绽放出无边温暖的光芒:“我听说,按照你们家族的规矩,举荐优秀的杀手加入,可以更容易获得升职的机会。”他歪了一下头,“我不会让你失望的——我保证,我可以成为蓝雨的王牌,让你们蓝雨永远屹立于黑暗之巅。”

“呵。”喻文州忽然轻笑一声,侧开身去,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接近,“这么说,把你推荐给BOSS,是对我比较有利咯?”

“不然呢?”黄少天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,虎口是长年累月栖身黑暗,从事杀戮而留下的茧子,“喻教授,你难道还想为了你的钱包杀了我不成?”

喻文州混不在意人的动作,泰然自若地笑道:“其实我还有别的选择。”他盯着黄少天的眸子,一字一句说,“等今晚DG的各位当家散会后,你的通缉令挂出来,向各位当家举报你。”他低眉转了一圈手中的香槟玫瑰,“这样,不仅在蓝雨,在整个DG,我都能名声大震。”

“那我也还有一个选择,”黄少天的手指扣上剑璜,脸上的笑容寸寸收敛,彻骨严寒扫落盛夏炽热,“——提着你的头,去当我的敲门砖。”

喻文州放下手,慢条斯理而又从容不迫地改口道:“我可以把你推荐给当家。”

黄少天轻嗤一声,看着人一步步靠近,将那支香槟玫瑰插进自己的领口:“但你之前在灰巷,杀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,要想加入我蓝雨,得有点拿得出手的作品。”不等黄少天接话,喻文州又发问,“你对我们DG了解多少?”

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,但黄少天还是如实回答了:“以一纸协议绑定在一起的联盟组织,成员共有十二个家族,产业涉足里世界的各个角落,在这片土地上,可以称为是垄断性质的。各大家族互有分工,为了利益抱团在一起。在现阶段,Dark Glory对里世界拥有绝对的统治,无上的地位,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。”

“没错,”喻文州肯定了他的答案,温热气息扑上人的面颊,“想在这儿与DG做对,Island就是前车之鉴。”

“你放心,我不会为Island报仇。”黄少天眯了眯眸子,牙齿轻微地摩挲过嘴唇,“相反,我很感谢你们毁掉了那座岛——尽管是伊丽娅自觉无望,主动引爆炸药的,但是你们把她逼到了绝境。”

“我们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。”喻文州毫不避讳地坦诚道,停顿了很长一会儿,才转回正题,“凛冬集团旗下的子公司——永冻之盾,这半年,抢了雷霆的不少生意,并且拒绝被正当收购。”他轻轻打了个响指,“生灵灭说,要布兰德的命。”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,“今晚八点,例会开始之前,带着你的投名状,到蓝雨的餐厅来见我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黄少天干脆利落地应下,转身迅速离开了。

喻文州遥望着他消失在视线中央,唇角掀起一丝笑容,随即摸出手机,给肖时钦打了个电话,随意而轻快地直接开口道:“阿灭,麻烦你了,钱包不用找了,我拿回来了。”他笑了一声,不待人回话,又说,“还有,永冻之盾我替你搞定了,就按之前说好的,八折,到时候打我账上。”

肖时钦有点不信,语气很怀疑:“等下,你这回怎么这么好心,都不跟我讨价还价了?”

喻文州弯起眉目,故意激他,道:“肖少爷要是不差钱的话,那就原价付吧,我反正乐意之至。”

“哎,别别别,索克,”肖时钦生怕他反悔,顾不得许多,连忙抢先敲定协议,“八折,就八折,我们说好了的!”

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喻文州笑吟吟地道,“一级杀手的价,八折,订金就不用你提前付了。”他停了停,压低声线,温润柔和中透出料峭霜雪,“今晚八点之前,你就会看到结果。”

“你手下人做事效率真高。”肖时钦真心实意地赞叹了一句,随后又道,“那就全仰仗你了。我这儿在忙着帮君莫笑装修他那破酒吧,回头再聊。”

喻文州半是玩笑地调侃道:“你太伤我心了,我还以为你真的在帮我找钱包呢。”

“一个里面只有一百块的钱包,难道还指望我亲自动手吗?”肖时钦翻了个白眼,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,“行了行了,真不知道叶神这地方是不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,还一直没打扫,密室里第一口空气呛得我差点得哮喘。”

“那你忙,晚上再联系。”喻文州好脾气地说,没忍住却笑了一声,旋即挂断了电话,留下肖时钦独自一个人在积灰的暗室里纳闷,百思不得其解——刚刚到底是不是被坑了?

 

05

 

位于上城区边缘的蓝雨餐厅,光是从外表上,任谁也看不出来是一家杀手中介,二楼大厅内张贴的琳琅满目的菜单背后,俱是赤裸裸的人命。

喻文州坐在单独开辟的包间内,低头把玩着烟雨刚送来的蓝钻,据风城遣来的姑娘说,她们家在矿场遇到了一些麻烦,要他出手帮忙解决,报酬就用这颗九克拉的鲜彩蓝钻来抵。

 

“当家说,矿场那边,只是几个不长眼的而已,她只是不想动静太大。这颗蓝钻就当还您上次在宴会上替她解围的人情。”姑娘一板一眼地转述风城的话,“如果您需要,我们也可以随时为您免费加工这颗裸钻。”

“难怪,我说风城怎么突然送颗钻石过来。”喻文州支着额头,半个人隐没在阴影中,轻笑一声,“我还以为,是我明天要结婚了,她送的贺礼。”

“您要结婚了?”姑娘吃惊得下巴都合不拢。

“没有,开玩笑的。”喻文州语调漫不经心地回复,“好,我知道了,你回去转告风城,矿场的事情,我一定尽快替她摆平,以及,这报酬太贵重了,下回,如果还有我能效劳的,还请她不必再客气。”

姑娘笑道:“谢谢您,那我就回去复命了,告辞。”

喻文州略微颔首,示意下属送人离开,就侧过头,打量起这颗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的蓝钻,同时,又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,时针与分针绷成一条直线,端端正正地指向六点整。

 

他有些出神地盯着掌心可拍出天价的蓝钻,眼眸中却好似空无一物。身边默立的下属看了眼时间,再也忍不住,小声提醒道:“当家,再不启程,晚上例会就要迟到了。”

“嗯?”喻文州回过神,从鼻音里哼出一声,随即缓慢眨了下眼,温和笑道,“没事,叶神下午和阿灭在装修酒吧,他们俩肯定会迟到。”

下属偷偷擦了下汗:话这么说是没错,但也不好拿别人当挡箭牌吧?

但喻文州却没再多说话,蓝钻也搁回了盒子里,十指交叉,专注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。

又过了一刻钟,包间外突然传来一阵人声喧嚷,下属正在心里嘀咕,是谁犯病在蓝雨闹事,就见自家BOSS忽然站起身,径自向外走去。

下属一愣,回过神赶忙追上去:“当家,BOSS,您等等我!”

 

黄少天一手拎着黑色的塑料袋,一手提着剑,晃晃荡荡地从楼梯上走上来,苍白修长的十指还在向下滴血,滚落在地砖上,晕开一条细长的血线。

二楼大厅门口的保安立即上前,就要拦住他,却被他轻而易举一剑杠开,缓步踏入大厅之中,眼神森冷而轻蔑地四下环视一圈,淡淡开口:“喻文州,你要我杀的人,我杀掉了,也按时如约来这里见你了——你现在可以把你的答复告诉我了吧。”

再度围过来的保安一下子愣住,下意识地问道:“你来找谁?”

“喻文州啊,”黄少天不耐烦地说,跟看白痴的眼神一样看着呆若木鸡的保安,“他叫我晚上过来找他,怎么,他不在这儿吗?你看,这是他要我给他带的东西。”他说着,随手把塑料袋一扔,翻出半袋子血来。他抻了下胳膊,扬手抽出一截剑刃,“好啊,他好大胆子,竟然敢坑我?”

“谁说我坑你的?”话音未落,一个声音就越过大厅,远远传来。喻文州不紧不慢地走到近前,站定下来,扫了一眼半开的塑料袋,很快展露出一个微笑,由衷赞赏道,“你真的令我非常满意。”

黄少天皱了皱眉,还未把剑回鞘,执着地追问:“那你满意了,是不是能把我举荐给你的当家?”他强调似的威胁道,“不许骗我,否则我杀了你。”

“当然。”喻文州蓦地笑了,“我向来信守承诺。”他说着,伸出手,丝毫不计较人满身的戾气与血腥味,倾身拥抱了一下对方,随即赶在黄少天发作之前松开,从自己的衣服上解下蓝雨的胸针,仔细扣上黄少天的衣领,才退后半步,扬起唇角,“那么,欢迎加入蓝雨。”

这回愣神的人换了黄少天,他难以置信地在原地呆了两秒,随后抬手抚上领口冰冷的金属装饰物,精致的镂空硌进皮肉,可感官好似那样不真实。

“怎么了?”喻文州笑眯眯地问他。

黄少天拧起眉心,难得的有些无措:“不是,这,这也太随便,太草率了吧。”他仿佛一下泄了气,小声嘀咕,“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,一点仪式感也没有。DG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低调的作风?”他狐疑地偏过头,“喂,喻文州,你不会是在坑我吧?”

“你想要什么样的仪式感?”喻文州饶有兴致地询问,作出洗耳恭听,虚心接受建议的样子。

黄少天想了想,如实回答:“我不知道,但就感觉少点什么。”他又摸了摸蓝雨金属的家徽,“哦对,你就不用请示一下,登记一下之类的吗?这么没头没尾的,你让我觉得很慌啊。”他顿了顿,努力组织着语言,说,“你懂吗?就是那种,我好像被你诈骗了,但又没地方投诉的感觉——非常不爽,也非常不妙。你最好快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,或者补上我的仪式也可以,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一回,暂时先不和你计较。”

他喋喋不休了太多,保安实在看不下去了,没好气道:“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!当家都亲自邀请你了,你还要怎么样?”

黄少天骤然被打断,眸光陡然一寒,吓得保安下意识往后一躲,随即却睁大了眼睛,重复一遍:“当家?”

喻文州坦然迎上他惊疑不定的眼神,从从容容地笑了笑:“不好意思,之前忘了自我介绍。”他抬起右手,按住心脏,稍稍颔首,“蓝雨,现任索克萨尔,喻文州。”他想了想,又加了一句,“兼职在明朔大学做老师,法语系,其实是副教授,不是教授。”

黄少天瞪大了眼睛,似乎受到了惊吓。

“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不知道蓝雨当家叫什么名字的杀手。”喻文州微微眯起眸子,神情却很轻快,“也是话最多的杀手。”

“那都怪你,一开始不说清楚,害我提心吊胆的。”黄少天缓过神来,一点尊重老板的意思都没有,毫不客气地顶嘴道,“你知道你害我浪费了多少时间,多少口水,多少脑细胞吗?算我大度,不要你赔偿。”

喻文州不慌不忙地反击道:“可是妖刀先生,你也没有跟我做自我介绍啊。”

黄少天一噎,可能还是第一次遇到在口舌方面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对手,过了一会儿才闷声答道:“我叫黄少天,代号夜雨声烦,妖刀这么骚的名字不是我取的,我明明用的是剑。”他拍了拍剑鞘,“它叫冰雨,陪伴了我很多年,可以说,它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。”他抬起头,“我是Island的第四批杀手,也是这一批次唯一的存活者。你们十二家联手登岛的时候,伊丽娅派我在医院保护她的植物人未婚夫,所以,我当时并不在岛上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面无表情地继续说,“知道Island毁灭,不必再受她控制之后,我就杀掉了她的未婚夫,从医院逃走了,最近才到这儿来。”

喻文州认真听他说着,不时点头,等他叙述完了,才不吝点评了一句:“很好。”他抬起手臂,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,忽而一笑,“对了,你不是想要仪式感吗?”他按住人的肩膀,“刚好已经八点了——陪我去参加DG的季度例会。”

“BOSS?”下属一惊,下意识地张口,“您……”

喻文州截断他的话,顾自吩咐道:“你去通知一下逢山,让他叫人去一趟永冻之盾,就说有一个大新闻在等着他,算我和阿灭送给他的。”唇畔挑出点若有似无的弧度,“去晚了,要是被别人抢了,可别怪我。”

“是,我这就去。”下属赶忙应下,还没来及再阻拦,喻文州就已然带着黄少天扬长而去。

 

06

 

这个季度,蓝雨创造了DG例会的迟到记录——喻文州推门进来的时候,楚云秀已经和苏沐橙坐在一起,看了一个小时电视剧了。

“不好意思,来迟了。”喻文州风度翩翩的对众人颔首致意,转身便把藏匿在阴影中的黄少天拽入了客厅,笑着道,“介绍一下,我们家族新的王牌,夜雨声烦。”

乍一被扯入光源之下,黄少天正在反复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和面前这些衣冠楚楚,神色各异的男男女女打个招呼,可又迟迟下不了决定,毕竟说得难听点,在座的各位没一个善茬,都是道上响当当的狠角色。

这短暂的僵持中,其中一个打着深紫色领带的青年男人就托着下巴,率先打破了沉默:“这位,就是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妖刀吧。”他向后靠在椅背上,翘起腿,顺道扬了扬掌中的手机,“刚刚鬼灯萤火已经把永冻之盾现场的报道发回来了。来,阿灭,你可得好好谢谢索克和夜雨。”

“那当然,”肖时钦从趴着的桌上抬起头来,随手一捋垂落的额发,“不过,索克,你下午不还说妖刀不是你的人吗?怎么这么快就改头换面了?还成了蓝雨的王牌?”

喻文州悠悠然往前走了两步,拉开一张椅子坐下,又抬手示意黄少天坐到自己身边的空位,这才笑了一声,漫不经心道:“不是你点名要他的吗?我这可都是为了你。”

“怎么样,阿灭,是不是超感动?”坐在喻文州对面,斜戴着礼帽的男人说了一句,是直白的打趣,“那我看,索克也得谢谢你,蓝雨新添一员大将,你可居功甚伟。”

“对,叶神说的是。阿灭,多亏你慧眼识珠。”喻文州笑了笑,毫不吝啬地夸赞道。

肖时钦却皱了皱眉,喃喃道:“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?”

“那绝对是错觉。”喻文州正色道,“你看我都给你打八折了。”

张新杰在一旁听着,此刻终于绷不住神情,笑出了声,推了下眼镜,遮了点稍显幸灾乐祸的神情:“那是因为,这笔账,根本就是你凭空套他的吧。”

“哎,不转说的有道理。”叶修往前倾了倾,伸手扶正歪掉的礼帽,指节叩了叩桌面,直接提问话题中心的黄少天,“夜雨是吧,暗杀布兰德,索克他分你钱了吗?”

黄少天侧头看了一眼喻文州,毫不犹豫地就出卖了对方:“他跟我说,要想加入蓝雨,一定要有足够的成就来证明自己的能力,所以叫我去帮生灵灭杀了布兰德,来作为我的敲门砖,不然,他就让DG通缉我。”他还特意补了一刀,“他从来没跟我谈过钱,不过随便了,我只是想生存下去,别的无所谓,反正我没那么容易饿死。”

“靠!你果然坑我!”不等黄少天都全部说完,肖时钦就马上拍案而起,“退钱!快退钱!”

喻文州脸不红,气不喘,坦然自若,理直气壮地竖起一根手指:“蓝雨对待用户的第一条规则,订金和报酬一旦交付,概不退还——我只是按规矩办事。”

话音刚落,摘掉了一只耳机的苏沐橙就另辟蹊径,找寻到了新的重点:“一切和你只谈感情,不谈钱的男人都是耍流氓。”苏沐橙笑眯眯地看向黄少天,“夜雨,你可以好好看清楚哦。”

对于这句话,黄少天则完全老神在在,无动于衷,先“哦”了一声,而后偏头看了一眼笑得弯起眉眼的喻文州,说:“起码他现在像个好人——尽管他一开始没跟我说他是蓝雨的当家,害我一路提心吊胆的,生怕他是街边诈骗的。”

李轩大笑:“索克,你怎么混成这样?招揽个杀手,还要跑去诈骗?”

“这都是他自己乱理解的。”喻文州丝毫不乱,面带微笑地说,“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?”

“空口白牙让这小子给你卖命,还空手套白狼,让我给你付钱,确实挺有意思的。”肖时钦哼了一声,扭头对门口打了个响指,示意侍者上来,给每个人倒了小半杯红酒,而后端起酒杯,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表情,缓了语气,道,“但无论如何,永冻之盾的事情,是你们俩替我解决的,我还是非常感谢你们的。”

喻文州也起身,隔空与他碰了下杯,偏头轻笑道:“不用谢,下次给我的那批军火,烦请你也记得给我打个八折。”

肖时钦瞪了人一眼,却是满口答应了下来:“好好好,行行行,八折,我记住了。”他说完,转过来又面对黄少天,眯了眯眸子,“蓝雨的王牌,某种意义上,也是我们DG的王牌。”他对人举了举杯,倾身做了个礼节十足的邀请姿态,“For victory.”

黄少天拿着杯子,有些不知所措。他没喝过酒,也不清楚自己酒量有多少,直觉告诉他,在这儿饮酒不是什么好事,而且,他的直觉向来很准。可是,生灵灭作为DG十二家之一的当家,向来以诡智闻名,也不是他该得罪的。

他正在骑虎难下的犹豫当口,喻文州已然不动声色地顺势从他手中接过高脚杯,微笑着附和道:“阿灭说的对,既然如此——”他高高举起杯子,转向DG前来参会的所有干部,神情庄重而优雅,宛如从名画中走出的世家贵族,“FOR DARK. FOR GLORY.”

众人一齐起立,互相对视一眼,端起酒杯,轻碰在一起:“FOR GLORY.”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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