［全职/喻黄］封缄 84
*绛城的乖孩子VS明城的熊孩子（误
*以及七夕那天更新了一篇番外，没看过的朋友可以看一下
*另外重申一下，小周和小江关系自由心证，不盖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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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孩子们玩耍的房间，很快就自发分成了两组，吴雪峰和喻文州要进门，黄少天和蜂鸟则负责守门。这本来是再寻常不过的安排，然而喻文州却开口不慌不忙地道了一句：“院长，我知道您不信任我，既然如此，那就让黄先生一并进来吧，有他在旁边，您总该相信我不会搞鬼了吧。 ”
——相信你才有鬼！
吴雪峰心里暗骂，纵有十二万分的不乐意，也只能接受现实，招了招手，唤黄少天进去，敲足了警铃，就等着过会儿见招拆招。
然而喻文州似乎并不在意，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他一眼，赞叹道：“黄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材！”他勾起眉角，“不知怎的，今日一见到黄先生，就心生亲切之意。”
“啊，是吗？”黄少天干笑两声，躲到人身后。这种明明连床都上过好几回，现在又要道貌岸然地装模作样，表示彼此陌生的感觉，与单纯卧底的逢场作戏截然不同，总夹杂着一点微妙的羞耻和尴尬，令他有些无所适从，尤其是这方面，喻文州也故意演得潦草，十分遮掩只拿捏八九，故意留下一二空余，展露他们间不同寻常的亲密与暧昧。
吴雪峰看得分明，此刻却只能装作不知，率先按下把手，迈步进门。
正是晚饭前的休息，孩子们大多安安静静地坐在小型图书馆的位子上看书，少数在窃窃私语，莉莉穿着小裙子，坐在窗台上，膝盖上摊着一本童话书，风吹过书页，掀起五彩缤纷的插画。
看到这一幕，喻文州不由自主一怔，脚步顿在原地。一刹那，黄少天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坠落的羽毛与剥落的油彩，卸去层层叠叠的伪装，露出久远少年的面容，但仅过了半秒，他又重新微笑起来，抬头迎上女孩好奇探究的视线，语调温柔地唤了声：“颜丽。”
黄少天一脸茫然，完全不清楚个中因果，只从吴雪峰脸上看到了不该出现的异样，眸中流露出诧异。
“莉莉是我们一位前辈的女儿。”耳机里苏沐秋的声音和面前的喻文州的叙述几乎同时响起，紧接着，喻文州停顿了一下，苏沐秋则飞快地说，“她父亲是银蛇，母亲是夜莺，均多年前早已故去，除此之外，并没有特别之处。”
黄少天敲了一下耳机，示意自己明白，喻文州此刻恰好继续解释道：“前辈在世时，与我有旧，恰好我又与她有缘分，所以就想着收养她，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。”
他语气很缓和，可以说是条理分明，娓娓道来，这番说辞也无懈可击，让人挑不出错，可吴雪峰就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，黄少天也感觉怪怪的，似乎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。
——这可是一位冷酷残忍到可以在孤儿院外安置狙击手的夜莺！
吴雪峰不敢松懈，试图给人鸡蛋里挑骨头，但又怕暴露了躲藏的叶修与苏沐秋，只好把期盼的希望投到莉莉身上，缓步走到窗边，抱下伸出双手的女孩，领着她走到喻文州面前，蹲下身，爱怜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，和蔼道：“莉莉，苏文老师你还记得吗？”
莉莉仰起脸，而后转头望向一旁的喻文州，定定地注视他片刻，竟是扔开吴雪峰，踢踏着脚步跑到了人面前，认认真真地问：“你是小苏哥哥？”
喻文州也屈起膝盖，半蹲下，眯起眸子，弯起唇角，柔声应道：“是啊，莉莉，好久没见了，阿轩也很想你。”
莉莉歪过头，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惊喜：“阿轩哥哥？他还欠我糖呢！”
喻文州温柔地点点头，应道：“嗯，他也听说了你在这儿，所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明城生活。”他顿了顿，注视着人黑白分明的眸子，问，“你愿意，跟我们走吗？”
莉莉睁着眼睛望他，纯净清澈的瞳如一面镜子，恍若能照出万事万物是黑是白，是好是坏，可世上从无绝对，一切都是灰色，介于两者之间的中庸，只看一念间天平向何处倾斜。
喻文州坦坦荡荡地回应她的凝视，仿佛从来光风霁月，两袖清风，桃花树下不曾有过白骨冤魂，旅人坠入深潭也是自己心甘情愿，就算九天降雷，也断不会是他的罪与罚。
——这到底是怎样的信念与坚持？
黄少天忽然有些迷茫。
——银蛇与Cage，缠斗至今，究竟谁的理念更胜一筹？
他无暇再去细想，莉莉已然轻轻颔首，扑入喻文州的怀里。
黄少天立在一旁，从那双沁出深蓝的眸子里窥探到了真切的动容与共鸣。
——那是什么？
他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一线灵光，但很快就断了线，熄灭了。
喻文州抚摸着女孩的脊背，记忆闪回紫藤架下的那个夏天，溯流而上，至那一线血光迸溅的缝隙。
的确，孩子的眼眸最为干净明澈，他们能看见很多，记住很多，连大人们都会遗忘的事，比如，拿着电线绕过颜静姝脖颈的手，门隙后泄露的交谈，以及，推开房门，发现莉莉，将她送到孤儿院的那些人……
喻文州附耳在莉莉身边，以一种旁人无法听见的声音低柔轻缓道：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——我承诺，会为你母亲报仇。”
莉莉抓紧他的袖子，仰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。
以前听别人家长总教训好动的孩子“再闹就打断腿”，可从小到大，没爹没妈，仅剩的兄长与邻居家的哥哥又忙于工作，孙翔就从来没被正正经经管教过，能长成如今耿直正气的模样，不得不说实在是一种奇迹。
这下好了，腿真断了。
孙翔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，连日的阴雨过后，空气湿度大增，处处都弥漫着一股水汽，令动弹不得的他不禁想象自己是一株发霉的蘑菇。
受伤时，唐昊那个王八蛋信誓旦旦地说每天给他带好吃的，现在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，还有他哥，难得来看他一回，还照例摆出一副死人脸，真把人气得够呛。
孙翔在心里边嘀咕，边骂。
本来指望着白骁能来照顾他，结果他那个便宜哥哥居然说，白骁生病住院了，还和他把腿摔骨折差不多是同一天！
这是老天要让他在这里长霉！
孙翔仰望着白惨惨的天花板，很用力地翻了个白眼。
正在他闲得发慌的时候，忽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，力度不大，却足够让他听清。
“活着活着！”孙翔以为是按例查房的医生，于是高声回道，却不料外面人笑了一声，随后径直推门而入。是一位陌生的年轻人，长袖衬衫熨烫得平整，折起来恰挽到小臂，脖颈上架着白色的运动耳机，领口还别着微型话筒，手里却有些不太搭配地提着一个保温桶，侧头对他笑得很礼貌也很克制，开口道：“你就是孙翔吗？”
孙翔一把撑起身体，先不回答，反问道：“你是谁啊？”
“唔，这是个好问题。”年轻人走进门，反手带上门把手，走到他床边，把保温桶放下，给他拉了拉被掀掉的被子，才笑着自我介绍道，“我是你哥哥的同事，我姓商，商淼，是你哥哥隔壁部门的。”
“哦，我哥的同事……”孙翔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，扯过被子，才语气有些生硬地道，“难为他那么忙，还找你来看我。”
商淼——江波涛笑了笑，摇摇头：“是我自己来的。”他注视着眼前人的容颜，微微一失神，才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，道，“我是你母亲的学生。夫人在世时，对我很照顾。”
“你是我妈的学生？”孙翔闻言，大为惊讶，一骨碌就要爬起来，却被按了肩压回原处：“别乱动，你腿骨折还没好呢。”
想不到这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的，手劲还挺大，孙翔一下子没挣动，立时起了点兴趣，还要再发力，对方已然松了手，转去打开保温桶的盖子，拿出一碗汤，递过去：“来之前才煲的，你趁热喝吧。”
这几天在医院整日清汤寡水的，孙翔都觉得自己快羽化登仙了，乍一有香喷喷的东西摆到鼻子底下，口水都快流下来了，但他还没有忘记基本的警惕，努力掩饰自己的食欲，狐疑道：“你自称是我妈的学生，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？再说，我妈都死了那么多年了，你让我向谁求证去？”脑内灵光乍现，他自己都佩服自己，脱口而出，“我可跟你说，无事献殷勤，非奸即盗！”
江波涛一下子笑出了声，随即云淡风轻地道：“以前不是有白骁照顾你吗？可他现在住院了，刚好我又有空，就过来瞧瞧你。”
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提到白骁，孙翔更加摸不着头脑：“那，这和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白骁是你哥哥的同事，当然也是我的同事。”江波涛笑吟吟地说，“我和白骁关系不好，没必要下了班还特意见面添堵。”
“哦，可我和他关系好。”孙翔表情生动，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，眉目一下子垮下来，“那我和你也不好。”
江波涛盯着他片刻，倏忽弯起眸子，道：“你真的很像老师。”
孙翔有些没反应过来，一脸懵地评论道：“嘿，我说你这个人，思维有点跳跃啊。”
江波涛笑笑，并不接话，过了会儿，才轻声道：“你母亲，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。”
孙翔想了想，诚实地回答：“她去世好多年了，我没什么印象了。”他耿直道，“反正她以前也不怎么管我。”他还嘟哝，“你们这些上班族好像都忙得不得了，是不是这世上压根没有单位遵循八小时工作制？”
江波涛挑了挑眉，道：“那你可要努力，以后找个清闲的工作，不要像我们一样辛苦。”他若无其事地又加了一句，“没准领导还不喜欢。”
他说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太小，孙翔有些没听清，不由问道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江波涛随口敷衍了去，转头恰好瞥见一个影子在门口鬼鬼祟祟的，眯起眸子打量两眼，就恍然大悟，略微抬高了声调，喊道，“唐昊，在门口怎么不进来？”
唐昊不得已，大踏步地走进来，一句话也没说。孙翔愈加诧异：“你怎么连唐昊也认识？”
江波涛答道：“听你哥和白骁聊天的时候提起过。”他侧头睨了一眼人，“——经常和你一起违反校规那个。”
这标签着实独特，唐昊表情立时讪讪。然而孙翔抓重点的能力更高明一些，几乎是惊叫道：“我哥竟然还会聊天？”
江波涛“噗”地一声没忍住，失笑道：“你哥又不是哑巴，怎么不能聊天？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？”
孙翔哼了一声，道：“我看也差不多，不管了，随便他，我才不在乎。”
听到这句，江波涛稍稍敛了面上笑意，语气也认真了些：“别这样，你哥还是很关心你的。”
孙翔没什么情绪地“哦”了一声，看上去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江波涛眼神微黯，并没有强求他做出改变，低头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，而后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，起身便道：“时间不早了，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你这就走？”孙翔很是意外，努力思考推测了一下，恍然大悟，“对了，你上班要迟到了吧？”
江波涛幅度很小地笑了一下，还没来及回答，背后的门就再度“咔嗒”一声打开了。他习惯性地回头看去，一时没抑制住面上愕然，又赶紧低下头遮掩住，开口对孙翔道：“既然你哥来了，那我就不打扰了。”他说完，就迅速向外走去，侧身想从周泽楷身边通行。
然而，始终无动于衷的周泽楷陡然有了反应，一把扯住他的手臂，一言不发就把他往门外拽。
江波涛被拉得一个踉跄，侧头扫了一眼周泽楷阴郁而沉冷的脸色，试着挣扎了一下，立刻就被更大力地钳住，向外拖去。
“咝……小周？”江波涛低唤一声，下半句话还没说，就被硬是推进了隔壁的杂物间，后背重重撞在金属的置物架上，下一秒，同样冰冷的硬物就抵上太阳穴，贴近消音器与枪管的双眸中掀起骇人风暴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森然杀意。
江波涛略微偏过头，枪口随之顺着轻微转动，紧接着，周泽楷就懒得再与他做这种无谓的试探，径自伸手卡住他的脖颈，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，黑亮的眸子怀着凌厉锋芒欺近，张口吐出契合夜枭首领的冷冽声线：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江波涛呼吸有些困难，被迫直视人深黑的双眸，半晌后，垂下眸子，顺从道：“好。”
周泽楷似乎还不放心，又强调一遍：“离孙翔远点。”
江波涛抿了下嘴唇，神色晦暗难明，低声应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他张了张口，还想说什么，最后却抬眸添上一个惯常的真假难辨的笑，“安朱，你就这么不相信我？”
周泽楷没有动，仍制着他命门要害，平静答道：“我信任你。”他话锋一转，声音倏忽冷下来，含着严重的警告意味，“——不许来。”
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，又恢复到平常的风格，但江波涛却听懂了，极为从容不迫地笑了一下，道：“好，我答应你，以后绝不出现在孙翔面前，这样行了吗？”
周泽楷沉思了一会儿，松开手，将枪放回衣袋内，慢慢卸去身上几乎结冰的凛冽寒意，转身拉开门，一闪身就匆匆消失在视野外。
江波涛注视着他的背影，忽地轻笑一声，抚上自己的脖颈，扶着架子咳嗽了两下，理了理衣领，也随之离开了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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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更新了小江“商淼”的化名，进行了百灵支线的展开
*莉莉的这一部分经历其实是对文州少年支线的补充，两人一定程度上经历相同，这个应该是比较明显的（？）
